赵景琛将自己的大氅裹在颜溶月的身上，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气。
不一会儿，飘起了小雪花来，雪花像是翩翩起舞的小精灵，似乎在为二人举办一场异常肃穆的白色葬礼。
“雪应该下得再大一些，这样就能将你我二人掩埋了。”赵景琛言语间是轻松的笑意。
颜溶月也呆呆地望着天上翩然而落的雪花，落在自己的眼眸之中，冷得颜溶月闭上了双眼。
上辈子遗憾的就是未能与他生同衾死同穴，如今倒是能够弥补一些遗憾了。
“我已经交代了乞丐，你生孩子的时候，若是真的没了生息，就让他将你埋在这秦家的祖坟之中，做秦家的媳妇，我死了之后，就跟你葬在一起。”
赵景琛的声音轻轻地，自颜溶月的头顶传来，让颜溶月听得有些不真切，头脑又有些晕乎乎的。
颜溶月没有搭话，看着雪花在他们身上覆上一层洁白，倒是有些神圣，天色更加暗淡了。
“赵景琛，你爱我吗？”颜溶月忽然抬头问道。
赵景琛呼吸一滞，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。
“即使没有像香妃那样深的感情，心里应该也是有我的位置吧。”
赵景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嗯。”
“可是我不稀罕这样的感情，更不想要这样的你，别再互相折磨下去了。”
赵景琛的声音更轻了：“我答应你，我死了之后，你就把我忘了，若是你死了，我也不会再记得你，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再次相遇……我只是这孩子父亲的身份。”
“嗯。”颜溶月伸出手心，接下了一片雪花，雪花在颜溶月的手心慢慢融化，那沁人的凉意直达颜溶月的心里。
翌日，赵景琛带兵前往鸿雁关。
满城的风雪，只有零星的百姓为他们送行，颜溶月衣着一身正红色大氅，站在人群之中，赵景琛一眼就能看到颜溶月的身影。
赵景琛让大部队先行，自己跳下马来，走到了颜溶月的身边，笑道：“难为你还在这样冷的天还来为本王送行。”
颜溶月将怀中的几包药递给了赵景琛，上面还有一张药方：“我听闻在鸿雁关外似乎有天花肆虐，这方子是我请秦大夫配置的，若是真的不幸染上了天花，也不至于束手无策，两眼一抹黑。”
“这药是为你准备的，但凡有出现什么症状，就赶紧让人将这草药熬来喝。”
他曾差点把命都给她，这是她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。
但愿她别落下什么病根回来，满腔的抱负无处施展。
赵景琛差点便脱口而出那句：“等我回来。”
可还是忍住了，万一……他没能活着回来，又怎能耽误她呢？所以还是不说了吧。
赵景琛点了点头：“我收下了，你快回去吧，莫染上了风寒。”
说完，他便转身骑上了马儿，却仍旧回头深深地看了颜溶月一眼，似乎要将颜溶月的样子烙进灵魂之中。
漫天的风雪将赵景琛的头发和眉毛都染成白色，颜溶月忽然想起了那句：“若有一朝同淋雪，此生也算共白头。”
赵景琛暮年时的样子，今日颜溶月也算是看到了。
“别担心。”他转过头去，背影决然地驾马狂奔而去。